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
于:最近在读什么书?
最近我在留意一位美国学者,他叫托马斯·索威尔。他是黑人,是一位著名的保守主义学者,却在以自由主义为主流的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中心工作了好几十年。索威尔已经 90 多岁了,他的思维依然十分活跃,沟通表达也很清晰,看上去就像是七八十岁的样子。他在 60 年代就开始有了名气,创作了众多书籍,或许是恰逢 80 年代里根的保守主义黄金十年。近些年来,因为 Trump 执政,美国的自由主义与保守主义形成了相互对立、完全不容的态势,尤其是在这次美国大选中,所以人们将他的那些经典著作重新翻找出来,使其成为了共和党的一面思想旗帜。
读他的书收获颇丰,这些年我自己有很多思考,像种族问题、自由与保守、左与右等等。通过读他的书,我对这些思考做了一次系统的梳理,从而形成了自己的观点和认识。并且,他的很多书已经被翻译成中文了,大家可以找来看看。
他是一位经济学大师。前些年,我阅读了他所著的《经济学的思维方式》这本书,此书中将一些经济学的大道理进行了常识化的处理,读起来让人感觉很舒适。
陈说:Sowell 写东西有其特点,一是深入浅出,二是能列举出大量实例,这些实例俯拾皆是且简单明了,没有丝毫学究气。我读的他的第一本书为《美国种族简史》。他凭借大量的史实,向人们介绍了不同种族在美国扎根的历史渊源,以及其背后的文化背景。他还说明了各个种族在这片神奇土地上一同发展的过程,尝试对种族问题的因与果进行分析,提出了许多极具价值的洞见和观点。在共同的融汇中,各种族的美好品质得以充分展现,造就了如今的美国。这样的讲解,我觉得十分有意思。它对于了解美国社会的种族问题以及世界范围内的种族问题,都会起到很大的帮助作用。
今天我着重要聊的是他的另一部大作《知识分子与社会》的一些心得。这本书对知识分子与社会的关系阐述得很透彻且非常精彩。他首先给出了什么是知识分子的定义,难道有知识的人就一定是知识分子吗?我认为他在这本书里给出的定义是比较恰当的,即真正的知识分子是能够输出和传播自己的观念与思想的人。所以,自然科学家、金融家以及工程师等都未被包含在他的“知识分子”概念之中。例如,倘若你是一位火箭专家,能够让火箭飞向天空,然而这样的人不能被称作知识分子,他仅仅是个工程师。我们大多数人对知识分子的认识与此不同。我们会将有知识的人,像医生、律师、工程师,科学院的院士,乃至所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包含在内。这些人能为人类创造诸多物质的东西,但不能被称作知识分子,或者只能被称作专业知识分子。公共意义上的知识分子的定义是:能够宣扬自己的思想,并且把思想当作产品反馈给社会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被称作是知识分子。
还有,科学领域的专业人士,他们给社会提供的是科学理论;技术领域的专业人士,他们给社会提供的是技术;医学领域的专业人士,他们给社会提供的是具象的医疗服务或产品;金融领域的专业人士,他们给社会提供的是金融相关的服务或产品。像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那样复杂深奥,像建筑师设计的大楼、袁隆平的杂交水稻以及医生开出的药方那样经济实用。这些东西的真伪和好坏,迟早都能够通过逻辑和事实来验证。社会能够较为客观地对他的成就进行评价。其结果无论是好是坏,都会在现实中得到验证。例如,设计的桥梁垮塌了,开出的药方致使病人丧命,在现实里是需要承担责任并付出代价的。知识分子提出的思想有所不同。若他说错了,比如阐述了一套经济理论,或者一套主义等,他无需承担任何责任,也不必付出任何代价,却能借此换取名誉、报酬和财富,难道不是这样吗?这本书通过大量案例阐明一些著名知识分子歪理邪说造成的恶劣影响与灾难。例如剧作家萧伯纳为独裁者斯大林高声赞美,哲学家海德格尔竭力为纳粹进行辩护,还为种族主义提供理论依据。然而,尽管纳粹因这一理论制造了对犹太人大屠杀的后果,海德格尔却无需承担任何责任,他的名声依旧能够在全球范围内享有盛誉。
索威尔所说的知识分子指的是美国或西方国家的知识分子,这些知识分子所处的言论环境与其他非西方国家知识分子所在的环境存在差异。
他作为保守主义的代表,自然是站在保守主义的立场去批判自由主义“左派”知识分子。他的文风很犀利,就如同一把手术刀一样,对左派知识分子群体展开了深入的剖析。说到这里,我想之后会专门针对什么是左派、什么是右派、什么是保守、什么是自由和进步派这些模糊不清的政治名词,来谈谈我的理解和心得,而今天我们暂且先不讨论这些。身处自由社会的这些知识分子,能够毫无顾忌地表达自身的想法,即便说错了,也不会有人去追究他们的责任。他们在不存在“因言获罪”威胁的情形下,依然热衷于对极权的独裁者进行颂扬。他们的这种行为,其直接结果可能会使极权体制下生活的人们处境更痛苦,间接结果也可能让他们处于更危险的境地。实际上,知识分子拥有很大的权力,知识本身就是一种权力。这些知识分子所生产的思想产品,即便其是荒谬的理论,在他们身边也总会有一群粉丝和传播者。其中,包括那些掌握权力的人,像政治家、资本家等。这些思想及其价值取向必然会对政府的相关政治、经济、军事决策和判断产生影响,进而对整个社会舆论环境以及大众的价值判断造成影响。这些荒谬的理念开始被付诸实践,社会和大众就会承受灾难。
于:媚权和媚俗,是中外这类知识分子共同的特点吗?
陈认为,任何一种思想最终都会与社会现实紧密关联。在世界各地,不同文化和政治背景的知识分子在这方面的表现较为相似。索维尔的批判对象并非所有知识分子,主要是左派知识分子,甚至是左派中的极端分子,这些人热衷于迎合权势,喜欢为当权者的行为进行辩护。这本书中他谈及了众多这类知识分子缺乏道德责任与底线的现象,这些现象在宏观和微观层面给社会造成了诸多伤害。此外,这类知识分子还有一个最为显著的相似点,即热衷于在自身研究范围之外的领域夸夸其谈。例如,你身为一个搞哲学的教授,却非要跨越领域对一些科学现象进行评判,以此来博取众人的关注。这些知识分子的致命失误在于,他们以为自己在某个特定领域的优秀能普遍化为各方面的优秀,且觉得自己名气一大,就什么都懂。实际上,他们很多跨领域的言论连常识水平都达不到。然而,对于缺乏独立思考的大众而言,这些知识分子的“名人效应”会使那些常识性的谬误被当作“真理”,从而赢得社会的普遍认同。这本书能够成为知识分子的一面镜子。一个负责任的知识分子,在向公众发表意见和观点时,应该具备起码的道德底线和良知,既不媚权也不媚俗。同时,还要保持知识上的谦卑,不断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以防在自己专业领域之外胡乱言语。
读好书能够使人明智。托马斯·索维尔所著的《知识分子与社会》这本书,给我带来了很多收获,值得我反复去品读。
托马斯·索维尔
托马斯·索维尔于 1930 年 6 月 30 日出生。他是美国的一位著名经济学家。并且是芝加哥经济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
托马斯·索维尔在康奈尔大学讲授过经济学课程,也在加州大学讲授过经济学课程。他曾担任政府部门的经济顾问。如今,他是斯坦福大学“罗斯与米尔顿·弗雷德曼”学会的高级研究员,同时还是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的驻校学者。索维尔获得过诸多荣誉,其中有总统人文成就奖、全国人文学科奖、布莱德雷基金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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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陈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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